雁渡关山

>>>“王叶春季旅行”活动，1.31晚，关键词：香水、游乐园、鬼屋

>>>新的一年，就祝大家付出就有回报，都能得偿所愿吧www

与轶闻故事里说的不太一样，作为一只死了很多年的老鬼，叶修非但不怕阳光，甚至在意念够强的时候，还能触碰现世。但他实在懒得很，人间的变化又太快，常常是他一觉醒来，周围的风景又换了个彻头彻尾。

这一次醒来时，周围漆黑一片，搞得叶修还以为自己在睡梦中被勾魂使带回了阴曹地府。但四周转了转他就发现不对，阎王那儿他去过，记不得是几百年前了，反正没有这么现代化，当时几殿阎王围着他商量了半天，最终得出一个“不收”的结论，接着他就被打回了人间，过上了四处游荡的日子。

叶修当时还在地府闹了一通，吵嚷着地府是不是搞歧视，那么多鬼魂都收了，怎么就是不收他？他还想尝一尝孟婆汤，瞅瞅奈何桥长什么样呢。

阎王拿眼瞥他，幽幽道：“收不起。待你尘缘了结，若是还愿意轮回，便再来吧。”

叶修只得做个孤魂野鬼在人间飘荡，他不记得自己怎么死的，也没有什么仇怨，终日无所事事，偶尔以吓唬那些修为低的小鬼为乐。而人间给他最大的乐趣，大约就是散发着不同香味的饭菜了。他隐约记得前几次睡醒的时候，有时会在一户人家中，他循着饭香找过去，意念一动便触到实体，带倒了一些瓶瓶罐罐，搞得那些人面露惊恐，一边往外跑一边喊“闹鬼了闹鬼了”。

“什么鬼地方……”叶修到处飘了一圈，他所在的地方像个废弃的病院，但他又没有感知到任何医院残存的生死之气，一些地方还有机关连着，偶尔几个浑身是血或者缺胳膊断腿的护士走过，他还以为碰到了同类，跑过去打招呼，人家却根本不理他。叶修漂浮在半空中，隐约有些明白了，这地方可能是人为布置的，好歹也活了那么多年，叶修大概知道人类喜欢玩点刺激的，类似于密室逃脱或者……鬼屋？

这下可好，睡了一觉白赚一块地皮，还是套房级别的。

叶修高兴劲儿没多久，接着又难过起来，这套房太宽敞，路也是弯弯绕绕四通八达，虽然这些对一个能穿墙的鬼而言构不成什么阻碍，但他一时半会也没找到出去的路。这里的空气尽是霉味和潮湿，叶修不喜欢，他还是比较喜欢香的。

“嗯？”叶修鼻翼扇动，他忽然闻到一股香味，是原来从未闻到过的。叶修立刻寻了过去，便看见一行五人正在这鬼屋里探险，香味是从那三个小姑娘身上散发出来的，叶修飘过去深吸一口，被呛得咳嗽起来。

这也太香了。叶修后退一些，却突然感到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能看到他的不是同类就是敌人，但不论哪种气息他都没有感觉到，那么现在看着自己的人是谁？叶修猛地回身，那道视线也随之消失了，叶修疑惑地眨眨眼，好奇地打量着这五个活人。

除了那三个抱在一起的姑娘，还有两个男的，看模样估计也就刚成年，一个心思活络，嘴也没停，一直安抚姑娘们的情绪，只有偶然瞥向另一个男性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屑。另一个男性很明显是被孤立的，他沉默着走在最后，一双大小眼警惕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他似乎格外紧张，只要听到、看到一点风吹草动都会绷起后背，面上不动声色，一直发颤的指尖却出卖了他真正的情绪。

这么害怕还进来玩？叶修不解，突然对这人起了兴趣，便一溜烟飘至他身边，左瞧瞧右看看。但在他过来之后，这个青年突然就不再四处张望了，他默默垂了眼帘，直视着前方。

叶修何其聪明，他已经猜到刚才那道视线是来自谁了，就是这个活人。只是不管怎么看，这人都是个普通的人类，既不是鬼也不是道士，怎么能看见自己呢？

何况，他还这么怕鬼。

“喂，你是不是能看见我。”叶修故意在他眼前晃来晃去遮挡视线，又贴到他耳畔处说话，他满意地看着这人浑身紧绷着一言不发，却还要装出一副“我不怕我看不见”的模样来——有趣。

“我们出去吧，”王杰希犹豫着开口，看到前面的四人同时转过身来，又重复了一遍，“我们出去吧。”

“哈？你胆子小玩不起就一边站着是了，还想妨碍别人？”

“呃……王杰希，你要是害怕就先出去吧，我们还想玩一会儿。”

王杰希对于他们的冷落和嘲讽并不恼怒，他只是沉着脸，真想直接告诉他们他看到了不干净的东西，再待下去搞不好真会出事。只是其他人并不领情，也从来不相信王杰希嘴里说出来的话，那个男生掏掏耳朵，嗤道：“你不会又要说这里有不干净的东西了吧。”

王杰希不说话，算是默认。

“你在学校里说就算了，班级组织活动来了游乐园你还要扫兴，你是故意跟我们过不去吧！”

“诶，算了。”旁边的女生怕他动起手来，忙拉了他一把。

“我们走，甭理他。”

四人快步前进，王杰希叹了口气，只好再次跟上。老天是不是故意要折磨他，让他能看见却又忍不住害怕，虽然这次看见的……长得还很清秀，至少没有带血。

“原来你一直能看见啊，怎么，你是前世与什么人结缘了吗？”叶修没兴趣管其他人，他又凑到王杰希身边去引他说话，然而王杰希抖得更厉害了。

怎么会这样？我长得很凶吗？叶修不由得开始怀疑自己，虽然那些厉鬼神婆之类的都是见了他就躲，但他后来自己照过镜子，五官端正，眉目清朗，身上是一件干干净净的长衫，就是头发长了些，但绝对没有到隔壁贞子那个程度——应该不吓人才对。

只是叶修不知道，他本身飘来飘去就够惊悚了，下身没有腿脚，白色的衣摆在空中荡起，撩来一阵阴冷的空气，而他附到人耳边说话，哈出的气都带着千年积攒下来的寒气，王杰希没有当场吓昏已是不易了。叶修折腾了半天，威逼利诱甚至美色都用上了，王杰希仍然是不动如山，也不知道是怎么练出了这么一副心性。

“我倒要看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叶修忿忿道，一阵阴风从王杰希背后流过，没了人影。

王杰希用眼角余光去瞥，已经看不到叶修了，他才长出一口气。没想到鬼屋里面真的会有鬼，早知道他今天就应该直接请病假，不来参加这个游园活动，偏偏还跟几个喜欢鬼屋的同学分在一起，这不是出门没看黄历是什么？

他还在走神，面前突然倒垂下来一个人，头发披散着，还有液体滴在他仰起的脸上。王杰希给吓得拔腿就跑，一路狂奔，却触发了更多的机关，什么地上冒出来的鬼手、断了一截的四肢，扮鬼的工作人员瞧他害怕便都过来追着他跑……他撞向墙壁，沾了一手血，抬起头来，眼前白影飘荡，男人最后的尊严在压制着他没有叫喊出声，但大脑中已是一片空白。

王杰希跑到一个小房间里，砰得一声将门合死，后背抵在门上慢慢滑坐在地。真是要了命了，虽然冷静下来就知道那些都是假的，可在看到的一瞬间哪会想到这些。王杰希想尽快出去，他可不想跟一个盯上了自己的鬼魂待在一处，但鬼屋建得很大，里面的路也是四通八达，照他这么个折腾法，就是把自己吓死也未必能走到出口。

“唉……”王杰希叹息一声，接着便听见无数声叹息此起彼伏，他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接一个的白色物体穿墙而过，他们死状各异，面目扭曲，王杰希意识到——这是真的鬼！

不止刚才那只话唠鬼！

不等王杰希拉开门，其中一只女鬼便直直的朝他冲了过来，那白影在他眼中飞速放大，王杰希的脑中传来一阵刺痛，竟是直接晕了过去。那女鬼见状也停了下来，她连忙扒开自己的头发，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搞的？”叶修一来就看到晕倒的王杰希和一群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的鬼魂，他怒道，“我找你们来吓唬他一下，怎么会晕了？”

“您也没说要醒着的……”

叶修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摆摆手叫他们都散了，然而刚才那个冲向王杰希的女鬼犹豫着飘过去说：“我方才接近他时明显感受到一股阻力，这个活人可能不简单。”说完就穿墙走了。

废话，我当然知道他不简单……叶修撇撇嘴，伸手去拍王杰希的脸，叫道：“喂，王杰希，大小眼，醒醒？”

王杰希昏迷之前想的是，希望再次醒来，他能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或者大街上都可以，只要不是还在那个处处都透着诡异的鬼屋，哪儿都行。然而天不遂人愿，昏昏沉沉之间，总感觉有一双冰冷的手在不停地拍他的脸。

救人能不能温柔点……王杰希不情不愿的睁开眼，入目的却是一张比此时的他还要苍白的脸，因为是魂体，他再仔细一些，甚至可以看到这个鬼上方的天花板。鬼魂跟他对话，鬼魂还在拍他的脸……我一定是还在做梦，王杰希又打算合上眼睛。

“你敢闭上，我就把刚才那几个再叫来一趟，左右他们闲的没事做。”

摆在他面前的有两条路，要么面对一群鬼，要么面对一只鬼，王杰希只能选择后者。他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也将正上方的叶修看了个清楚，他发现这只鬼果然与其他的不一样，虽然面色依旧惨白，双眼却是亮的。

是与活人一般，有神采、有情绪，甚至在黑暗中流淌着宛如月华一般光辉的一双眼睛。

“你是谁？”

“叶修，如你所见，一只鬼。”叶修说着，还在他面前转了个圈。

“你到底想做什么？”

“不想做什么，就是觉得你挺好玩的。”叶修笑了，他的年纪看起来跟王杰希差不多，或者还要更稚嫩一些，笑起来的时候竟然带出了一丝鲜活的少年感，“你这么怕鬼，还到这里来？”

“我也不是自愿的，学校活动而已。”王杰希拍拍身上的土站起来，叶修也跟着他的动作飞得高了一些，东一句西一句的打听王杰希的事情。

王杰希唯恐这人一个不高兴再把别的鬼招来，只好乖乖回答了，他打开门，对叶修说：“我想出去，你认识路吗？”

“不认识。”叶修回答得格外干脆，“我也是今天刚醒。”

敢情你还是个新来的？新来的这么皮，动不动就对其他鬼发号施令？这生前得是多大的身份地位啊？

“那你怎么出去？”

“我可以穿墙啊。”

“……”

王杰希的头更疼了，他怎么会傻到跟一只鬼讨论如何穿墙的问题？

“你的问题我都回答了，别再跟着我了。”王杰希对他没有什么好气，一想到这人竟然搬一大堆鬼魂来吓唬自己，他就气得牙根痒痒。他转身的动作倒是干脆利落，可当再次一个人买入黑暗中，心中的不安便再次升起，迈出的每一步都是如此沉重。

“好吧，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

叶修还没走。不知怎么，听到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王杰希心中的不安突然就消散了。难道是因为自己已经把这只鬼列为了“安全绿色无公害”的范围吗？

“什么？”

“你会做饭吗？”

这没头没尾的是想问什么。王杰希的爸妈经常出差，他是奶奶一手带大，后来奶奶去世，他就一直是一个人住，做饭这种基本生存技能早就点满了。王杰希毫不犹豫地点点头，他不光会做，做得还很好吃，反正吃过的都说好。

 

在叶修把鬼屋里的墙都穿了一个遍之后，好歹是找到了出去的路，于是按照约定，他把王杰希带出去，王杰希要做一顿饭给他吃。在走向出口的路上，王杰希一直在询问叶修的身份，叶修就重复说自己是鬼，但王杰希宁死不信，你见过哪只鬼又能拍人还能吃饭的？

但再多了，叶修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说他自有记忆起就一直是这个模样，跟其他鬼是有些不同，但也没什么影响。等到叶修讲述到阎王不收他的魂魄时，他们恰好走到鬼屋的出口，阳光稍微有些刺眼，王杰希下意识抬手去挡，下一秒却像想起什么要紧的事情似的猛然脱下自己的外套，两手扯开展到最大，将叶修整个蒙了起来。

“……做什么？”属于活人的气味和温度将他严密拢住，叶修一愣。

“呃……你不是鬼吗？”王杰希反问道。

叶修哭笑不得，原来是因为这个，他将衣服扯下来还给王杰希，笑道：“我这样出去，别人就会看到你身后飘着一件鼓起的衣服，不是更吓人？”

“那怎么办，鬼又不能见光。”

“但我能啊。”

叶修话说的毫无迟疑，满满的全是自信，王杰希接过衣服，看着他半透明的身形说：“你告诉我你到底有哪一点符合鬼。”

“很多啊，没腿、没脚、半透明，能穿墙……”叶修竟然还真的跟他掰着手指头数了起来，“至于一些小特点，可能是因为哥天赋异禀吧。”

“做鬼的都像你这么厚脸皮吗？”

“我当你在夸我了。”

王杰希气愤地一扭头，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正好撞上先前一起进去的同学，此时都有些尴尬。王杰希说：“我身体不舒服，先回去了。”

 

叶修就这样一路跟着王杰希飘回了他家里。

房子不大，虽然只有王杰希一个人住，却布置得很有生活气息，就连空气都是温热的，这令叶修舒服了不少。他在厨房厕所和卧室之间穿梭自如，王杰希看了就觉得头疼，他捡到的这只鬼不仅话唠、自恋还格外多动。

赶紧让他吃完饭走人，不对，是走鬼。

 

王杰希是第一次看到鬼吃饭。他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叶修，看那食物到了他嘴边突然就化成了烟，并没有出现什么穿过透明身体或是漏出一些的情况。

“我还是很奇怪你到底是什么。”

叶修摊摊手表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之后便一直夸王杰希做饭真的太好吃了。王杰希洗碗的时候，叶修突然从空中降下来，坐在他肩头，因为是魂体并没有什么重量，王杰希只是觉得一边肩膀凉嗖嗖的，但叶修坐在那儿看他打扫卫生，时不时地指着没见过的东西问他，两人再顺势聊上几句有的没的——王杰希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尽管他是怕鬼的。

 

叶修并没有痛快地吃完饭就离开，大有一副赖着不走的架势，王杰希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还是按部就班的做自己的事，任由叶修在家里乱晃。到了夜里，王杰希打了几个哈欠钻进被窝，看见叶修还在窗台上坐着，月光洒了他满身，那本就呈半透明状态的形体又虚化了几分。

“叶修。”王杰希忍不住唤了他一声。

叶修闻声侧过头，眉梢上扬，嘴唇未动，只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又轻又软的哼哼，像极了一只慵懒的猫儿。

“我从没见过你这样的鬼。”

“那当然，不然阎王也不会审美疲劳了。”叶修很是得意，他一高兴便上下飘动，一不留神把王杰希搁在窗边的一盆花给打翻了。

叶修讪讪的收回手，瞟了一眼王杰希黑下来的脸色，又把身体也蜷缩了一些。

“——也没见过你这么笨的。”

 

 

 

那后来叶修就自然而然地在王杰希家住了下来，说是“自然”，只是王杰希根本没有办法对付他，试问你要如何防止一只鬼进家门呢？叶修眼里根本就没有门！或者找道士来把他收了，王杰希压根没想过。鬼使神差的，王杰希从叶修身上感受到的阴冷并不如他曾经见过的那些鬼魂一般浓重，叶修的眼睛、行动、甚至是性格、气质，那种灵动与明媚都是他未曾见过的。

这样的一个鬼，生前又是什么模样呢？王杰希也问过他，叶修只说自己都记不清楚了，但他也不怎么在乎。

“不论生前如何，我已经死了。”

“你也不好奇阎王说的话？地府不渡你入轮回，你又与寻常鬼魂大不相同，背后的原因你也不想知道？”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叶修的神情淡漠，也就是在说起这些事情时，他才会显出几分不合外表的沉淀与稳重，那黑曜石一般的眸子如此深邃，世事变迁在他眼中不过大梦一场，从此再没什么能牵动他的心，“时机到了，自会显现。”

“如果……”王杰希不自觉地扣着窗沿，轻声问道，“如果尘缘了结，你就要去轮回了？”

“大概吧。”叶修很喜欢坐在窗台上，而王杰希则站在他身旁，这样他只要稍微挪动一下，就能挨到对方的体温。此时他突然扭头直视着王杰希，极缓极缓地眨动双眼，说：“我可以不去——如果你这样希望的话。”

王杰希愣住了。

 

长久以来，他与叶修之间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关系。白天自己有课的时候，叶修会自己跑出去玩，但晚饭时间一定会回到家中，确保王杰希每次打开家门，就看到他在空中飘来飘去，又或是在沙发上坐得像个大爷，冲自己绽开一个笑容，说：“我饿了。”日子久了，王杰希甚至不觉得叶修是一只鬼，因为他会时不时的变出实体给自己捣乱，比如在他做饭的时候戳他的痒痒肉，王杰希一个手抖，险些把整桶酱油倒了一半。后来叶修就被逼着吃了一顿齁死人的饭。

虽说叶修不怕光，但有时王杰希仍然担心他这样肆无忌惮的到处乱跑会不会遇上危险，诸如道士或者比他更强的厉鬼。叶修端的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他说道士或厉鬼都遇到过，不过没一个打得过他的，倒是有不怕死的非要跟他决一死战，后来被他引到乱葬岗玩去了。又过了一段时间，王杰希半夜睡着，总能听到客厅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起初他怀疑是进贼了，但检查一番也没丢什么东西，门锁窗户也完好无损，而那些窃窃私语的声响持续了好几天都没消停，有一晚王杰希终于无法忍受，掀被下床，抄起一把扫帚，轻手轻脚地拧开了门把手——

只见他家客厅里至少浮着十几只“阿飘”。

“呃……大眼儿，我可以解释。”叶修急忙把另外的几只阿飘团一团随手扔了出去，可还没等他解释，王杰希直挺挺地就往地上倒。叶修连忙化出实体接住人，急切地叫了几声。

“原来他真的怕鬼啊。”叶修的朋友们纷纷表示无奈。

叶修回瞪了他们一眼，眼里写着“快滚，不要等我动手”，于是他们便飞快地撤走了。叶修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王杰希搬运到床上，他坐在床边，慢慢抚平王杰希皱起的眉头，心里盘算着王杰希怕鬼这个性子得想办法纠正一下，不然以后可怎么办？

王杰希沉沉睡着，并不知道那一晚叶修也蜷起身子与他紧紧挨在一起，下半身有双腿的形状慢慢显现。

再后来叶修非要跟王杰希一起去学校，王杰希无法，只得一边听课一边忍受一只鬼在耳边聒噪。只不过自从有了叶修，每当再有什么人想拿王杰希的异常来说事的时候，叶修就故意弄出些迹象，或者找个时间去吓唬他们一次，慢慢的就没人敢来招惹王杰希了。只要不出人命，王杰希都由着他闹，因为他发现自己是真的喜欢看叶修笑——看他每次教训完欺负自己的人之后，在那边笑得像个恶作剧的孩子一般，回了家还朝自己要奖励。

王杰希习惯了这样的日子。每天跟一只鬼打打闹闹的，王杰希会带叶修去品尝各种好吃的，他打工的时候，叶修也会趁别人不注意偷偷帮个小忙，而叶修会在夜深人静时给王杰希讲述他所知道的奇闻异事，其实本来是要讲鬼故事锻炼王杰希的胆量的，但被王杰希以饭要挟而否决了。

但一个人和一只鬼能持续多久呢？

人有生老病死，鬼要轮回投胎。世间常理，向来如此。

 

然而没有人能真的忍受孤独。人都是自私的。

回忆戛然而止，风也停止喧嚣，王杰希听见自己的回答无比坚定：“我不愿。”

“那你——”叶修放轻了声音，放缓了动作，而他的话语仿佛蛊惑，“闭眼，站稳。”

王杰希照做了。下一秒，一具躯体撞进他怀中，那样冰冷，活像块千年寒石，但他没有任何犹豫便用自己的体温包裹了他。原来这便是爱情了，一个动作，一问一答。

 

 

 

“每天只能抱一个时辰，你也愿意？”

“你是只鬼我都不介意了，还在乎这个？”

>>>写到最后已经跟关键词没有任何关系了，我认罪orz  @陌上桑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