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渡关山

*考完计算机还有教师资格证（吐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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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秋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期待着去B市打比赛，对战微草=去B市=见王杰希，呃，大概应该再加一个等号，他只是想去夜市逛逛罢了。

王杰希实在是个说一不二的人，上次说了带叶秋去逛夜市，第二次见面就真的带人去了，然后两人都展现出了超强的夜猫子本领，在夜市的喧嚣里一直沉沦到凌晨。叶秋笑他总是一副又凶又严肃的模样，搞得微草上下都不敢相信他们的队长事实上也很擅长跟人玩闹，他虽然幽默感不高，但跟叶秋拌起嘴来丝毫不落下风，说到点子上了他也会露出笑容，夜市的灯光昏黄，将人棱角分明的五官也映得柔和了三分。

夜市的人不算少，两人顺着人流走，瞅瞅路两旁的小摊，精致的小玩意儿不少，却大多都是男朋友买给自己心上人讨喜的物件，他们两个大男人走在中间，着实有些格格不入了。

“这边。”

王杰希突然抓着叶秋的手腕往一边上拖，叶秋连挣扎都没想，发着愣就跟人走了。到了地方他才发现王杰希跟一个摊贩老板讲上价了——关于那个一看就有些年头的魔道学者模型。

这人讲价的时候身上的气场就又变了，该怎么说呢，此时的王杰希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持家有方的老父亲。

“你好像盯着这个很久了。”王杰希把装着模型的盒子往叶秋手里一塞，叶秋傻愣愣地接了，却一时失了言语。

他的确是看中了这个古老的模型，荣耀现在的魔道学者跟好几年前相比做了一些改动，叶秋只是感兴趣多看了几眼，从没想过王杰希竟然察觉到自己的心思，还会特地过来跟人讲价。

一个落伍的模型算不得贵，于叶秋而言，却有了别样的含义。

“这不好吧，哪能让后辈先送礼物。”

“是还礼。”王杰希淡淡道，“多谢你的指导。”

“哦，那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叶秋扬扬手中的盒子，接着飞快地转身，掩去他快要绷不住的表情。

王杰希，如果我没有对你产生别的想法，或许这只是一个普通的还礼。然而现在……叶秋低头，掐着盒子的五指收紧。

“王杰希。”

“恩？”

“……没事，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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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后来二人没能再有机会一块出去逛逛，季后赛的战况异常激烈，王杰希试图转型融入队伍，叶秋忙着对付愈战愈勇的霸图，两人为数不多的几次碰上，也就只是打个招呼，匆匆而过。偶尔，只是偶尔，叶秋会忍不住在网上询问王杰希的近况，那人总是回他一句“还好”，待到对方反问自己的时候，叶秋也说了同样的话——同样的谎言。

隔着电子屏幕，叶秋能够想象对方的模样，清冷的眼睛，平静的语调，年纪轻轻却老成沉稳，也难怪林杰放心地将如此大任交付给他。王杰希的个子在这两年又猛蹿了几厘米，一下子长过了自己，上次见面的时候，叶秋就得微微昂着脖子看他了。

说起来也是奇怪，明明自己比他大了两岁，叶秋却没来由地从王杰希身上感受到一种安心，虽然偶尔溢出的凌厉会让人心生畏惧，却有着一种别样的人格魅力。脑子里胡思乱想了一通，就好像把王杰希从里到外分析了一遍，然而最后分离出来的重点，全都是他的好处。

叶秋失笑——决赛前的晚上，他却在房间里想着一个不相干的人。

明天，他会来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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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有句古话，盛极必衰。

三连冠，不管是什么赛事，这都是一个足以夸耀的成绩，所以嘉世的粉丝执着地相信着，这一次的决赛仍然不会出现差错。叶秋是听不到外面的人在说什么的，他只是一心投入在自己的比赛上，面对韩文清如果不全力以赴，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也许苏沐橙的能力尚不足以填补吴雪峰的空白，也许嘉世的换血没能最好的融合贯通，也许是应了那句老话，也许有很多因素……刺客握着剑闪现在眼前时，叶秋知道，他要败了。

——败给刺客的舍命一击。

嘉世也要败了，败给霸图。

从现在开始，人们讨论的将不是嘉世三连冠的传说，而是终结了王朝的霸图。耳边的一切都寂静了，叶秋在想也许观众席的人还在消化这个结果，随后而来的将是一场暴动，不过那些都与他无关，比赛有胜负，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天下哪有常胜的将军。

“恭喜啊老韩。”

不知道怀着怎样的心情，叶秋在公共频道上敲出了这几个字，虽然他知道韩文清现在的表情绝对会因为自己的话再黑上几分。叶秋拉开椅子，一边开门一边去摸口袋里的烟盒，接下来有什么事？新闻发布会有老陶他们，接着就是乘飞机返回H市，然后是复盘，训练……

“你要去哪儿？”

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已经走到了后门，叶秋得佩服自己的习惯性，即使不看路也能摸索到这边来——虽然被人打断了——他有些不高兴。

“呦大眼儿，你来看比赛了。”叶秋没仔细看他，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也只是拍拍他的肩膀，就带着一股慵懒的气息飘了过去，“真抱歉打得不好，让后辈看笑话了。”

“你……”

王杰希是个聪明人，他能看出现在的叶秋需要自己一个人呆着，伸出去的手，转过来的身体全部停止，然后缓缓放下，他只是站在灯下注视着叶秋有些疲劳的背影消失在路口。他知道身为一个职业选手要有良好的心态，尤其是在叶秋手底下摸爬滚打过来的，还要发展出抵抗垃圾话的能力，所以王杰希倒不是很担心叶秋，他也是个成年人了，输了比赛多少有些不开心，自己调节一下也就没事了。

突然觉得自己看到比赛结果就匆忙跑到后门出口这里等人的行为有些傻，王杰希哭笑一声，他这是在干什么？王杰希打算回去了，身边却突然掠起一阵香风，长发拂过空气的时候留下淡淡的香气，橙色的发丝在黑暗里也格外耀眼。

那人跑得急，也许注意到了王杰希却没时间理会，二人视线匆匆地对上又分离，朝两个相反的方向而去。王杰希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有一条来自方士谦的未读短信——问自己什么时候回B市。

王杰希想了想，给他回了一条“明天九点的飞机”，决赛结束接着就是夏休期，他倒也不用着急回去。他一边走向宾馆的方向，来往的人几乎都是刚从决赛场馆里出来的观众，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刚才的战况，至今还是有人无法相信斗神竟然被刺客的一击必杀给带走了。

王杰希沉吟，他也没想到，但对于赛况的发展比普通观众看得更透彻长远一些，这个赛季的嘉世已显疲态，那个王朝，终有一败。比赛的胜负几乎就在一瞬间，大概所有人都忘不了一叶之秋被刺客割喉的画面，王杰希这样想着，不禁加快了脚步回到宾馆的房间，打开笔电准备把比赛的回放再多看几遍。

搁在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王杰希还没来得及拿起来，对方就挂断了。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王杰希想着这样响一声就挂断估计是打错了，也懒得去管，便继续看录像。

然而过了大约十分钟，手机再次响了起来，这次的铃声悠扬绵长，大有王杰希不接就不挂断的意思。王杰希拿过来，亮起的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号码，所在地是H市。

抱着复杂的心情和猜测，王杰希接通了电话，对面的人呼吸一滞，接着传来平静过的声音。

“请问是王队吗？我是苏沐橙。”

“是我。”王杰希隐约猜到了什么，苏沐橙到底还是姑娘家，那几分焦急混在声音里已经全部暴露了。

“你现在有空吗？我想请你帮个忙。”

“请说。”

面对王杰希毫不犹豫地应承，苏沐橙却突然犹豫了，王杰希也不急，拿着手机一手关了电脑，当他拿起房卡揣进兜里时，苏沐橙终于开口了。

“我知道了，很快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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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沐橙挂了电话，捏着手机的十指骨节有些发白，她警惕地四周，又往叶秋的身边靠了靠。空气里有淡淡的酒精香气，悠扬的曲子在音箱的控制下开到了最大，红色和绿色的灯光交织在一起令人迷乱——苏沐橙并不是很喜欢这种地方。

可是……她看向趴在吧台上睡死的叶秋，男人的手边有一杯只剩下底儿的葡萄酒——度数不高——奈何叶秋是个一杯倒。已经是数不清的第几次叹气，苏沐橙将另一部一看就老化严重的手机塞回叶秋的衣服兜里。

叶秋虽然不常在公众露面，也从来不用手机登陆什么社交软件，以至于所有人都认为叶秋是个与世隔绝不用手机的家伙，事实上他有一部老年机，有时会随身带着有时会忘记在某个角落，只是不用罢了。苏沐橙来的时候叶秋已经把自己灌得醉醺醺的，趴在吧台上不知道胡言乱语些什么，手机屏幕一闪一闪的，显然是刚刚挂断了拨通的电话。

苏沐橙其实是不知道王杰希手机号的，可她从叶秋那只有两个人的手机电话簿里找到了。

想着这些的时候，一个男人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自己面前，苏沐橙匆忙站起来，昏暗的灯光下冲王杰希苦笑。

“我实在没办法带他回去，只能麻烦王队了。”

“这么晚了，一个姑娘家带着一个醉鬼，确实不安全。”王杰希皱着眉打量叶秋，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叶秋，虽说是喝醉了，双目紧闭着，嘴唇微张，两颊泛着潮红，随着他沉重的呼吸鼓起又瘪下，像个受了委屈后安静的孩子。

“我从来没想过他会如此。”

王杰希将叶秋的一只手搭在自己肩上，毫不费力地将人半扶半抱着站起来。叶秋的头晃了几下，刚张开一条缝的眼睛又被酒吧里炫目的灯光给吓得闭上了，他迷迷糊糊地靠上身边人的颈窝，一股清淡的茶香猝不及防地冲进自己的鼻腔。

苏沐橙和王杰希一起往外走，听到王杰希的话，脚步一顿，回答道：“他也是人，赢了会高兴，输了会难过，只是不习惯说出来。”

“所以就来喝酒？”王杰希对于这种借酒消愁的做法并不看好，仍然带着斥责的意味开口，他低头，叶秋身上的烟味再次让他的眉头拧成一个“川”字，“还抽烟。”

“他其实是一杯倒的量，自己作呗。”苏沐橙无奈地摊手，走到路边去打车，跟司机说了宾馆的地址，对王杰希招了招手。

叶秋醉醺醺地，上了车也不自觉地抓着王杰希胸前的衣服不撒手，苏沐橙低声替叶秋向王杰希道歉，王杰希却表现得毫不在意，任由叶秋倚在自己肩头，他本人则撑着一边脸看向了窗外。宾馆不是很远，王杰希又跟着苏沐橙一路把叶秋这个醉鬼送上了七楼的房间。

“他这样不行，我来收拾一下，你先出去吧。”王杰希说着，挽起袖口就要去脱叶秋的鞋子。

“我去倒水。”苏沐橙本想自己来照顾叶秋，但有人愿意代劳，她也乐得放手。

王杰希原来照顾过喝醉的父亲，对付起喝醉了不耍酒疯不说胡话只是安静睡觉的叶秋来也是得心应手，三下五除二就把他脏兮兮的上衣和裤子给扒了然后将人往被窝里一塞。叶秋得了柔软的床铺和被子，舒服得哼哼两声，下意识地抓着被子裹好翻了个身，光裸的脊背正对着王杰希。

“王队也喝点水吧。”苏沐橙端了三杯热水过来，一杯搁在床头，一杯递给王杰希，她看了一眼叶秋，走过去给他把被子掖好。

“多谢。”

王杰希坐在床边，喝了一口就把杯子放下了，他伸手把叶秋翻过来，轻轻拍了拍叶秋的脸，对他说：“起来喝点热水再睡。”

叶秋的嘴唇抿着，睫毛扇动两下却又不动了，看起来完全没有清醒过来的意思，王杰希等了两秒，这人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睡过去了。

“别管他啦，睡一觉就好了。”苏沐橙笑笑，“今晚多谢王队。”

“举手之劳。”王杰希也没有久留的意思，站起来就要走，苏沐橙把他送到酒店门口，看他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又说了一次道谢的话。

“对了，刚才的是你的手机号吧？”王杰希上车前又问了一句，苏沐橙没有犹豫地点头应了，王杰希便关上车门离开了。

王杰希若有所思地掏出手机，翻出通话记录，将最上面的号码存成了苏沐橙的姓名之后，目光又落在了之前那个只响了一声的号码上。

他动动手指，在屏幕上敲出“叶秋”两个字。

——保存。

*你们都着急让他俩谈恋爱是等不及吞刀子了吗！来啊，我磨好了准备上了（举起）